王婴
：“又是瞪，当然了，爹爹倒是常夸赞，都听烦了。”说着“咯”的笑，歪着头看张原写的八股文，念：“——君臣定位也，至于天怒怨，众叛离之秋，则君臣又非定位矣——，这是四书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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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原：“写完这篇，今的功课就完成了，午回家，三就与姚秀才斗八股了，忐忑。”
“忐忑什么。”王婴莞尔：“爹爹说是必胜的，爹爹还答应带去山儒学看赌八股呢——”又歪着脑袋看了看张原那篇尚未完稿的八股文，说了句，“这小楷字可真是笨难看。”
这句话把张原给打了，张原自觉近两个月书法，笔小楷也是有模有样了，说：“那就请婴小姐写两个字让鉴赏。”
王婴瞪眼睛笑了起，这位王二小姐笑得有点特别，别的女子笑起多是眯起眼睛的，却是眼睛瞪，两黛眉扬起，又惊奇又笑的样子，说：“气是吧，让爹爹把夸赞得知天地厚了是吧？”
被个十五岁女孩子当面取笑，张原简直恼成怒了，笑：“这些子也的确听多了美言，婴小姐给泼盆冷也好。”
王婴眉毛扬得更了：“嘻嘻，还以为会气得跳起呢，涵养错嘛，那好，给泼凉，很冷的哦——脆把这篇八股文续完吧。”
张原让位，王婴坐，提起笔，在墨砚稍笔，就溜往写：
“故王崛起而顺之者昌，逆之者亡。顺之者为王佐，亦为帝臣，带砺之所必及也；逆之者为贼，亦为臣，斧钺之所必加也
”
半篇两百余字的八股文须刻时，写好了，张原眯起眼睛看，这八股续得如何先说了，单这几行小楷字，真让颜，明显比面写的那几行整齐圆——
王婴搁笔，瞪眼笑看张原，张原好像脸了，盆冷浇去会脸的吗？
张原叹：“婴小姐才，小生——呃，在佩佩。”
在门边竖着耳朵听的武陵心喜，好戏了，少爷自称“小生”了，入戏了，少爷改什么！
王婴倒没察觉有什么对，直言：“这小楷没有章法，以为把楷小了写就是小楷吗？”
张原惭愧，的确是这样的，的小楷就是小版的姑碑，请：“那怎么练？”
王婴：“爹爹没书法吗，哦，急着学八股是吧，那随和说说，小楷笔时用逆锋，尖锋就行，收笔时提提，回锋，笔也抓得太，腕活起，手指莫捻笔杆——爹爹法帖甚多，等问爹爹吧。”
张原真心佩，恭恭敬敬作了揖：“多谢婴小姐指点。”
王婴真像老师似的也还礼，地受了。
说罢小楷，又谈八股，王婴说也没怎么专心学制艺，只是几年爹爹兄制艺时，旁听，慢慢的也就会了。
张原心：“耳濡目染、家学渊源就是这样的吧，这也王二小姐聪明。”
王婴：“现在是看那些儒经时文了，点用都没有，代圣贤立言又能真正圣贤，难还想到孔庙吃冷猪吗，连孟子差点都没冷猪吃。”
所谓冷猪就是文庙供奉孔子的猪，孟子、朱熹这些历代圣贤的牌位也能在孔庙享祭祀，这个张原自然是知的，但孟子差点没冷猪吃又是怎么回事？
“是爹爹说的。”王婴笑：“本朝皇帝初读《孟子》时，看到‘君之视臣如草芥，则臣视君如寇仇’、‘君有则谏，反复之而听，则易位’，皇帝怒，旨将孟子牌位移孔庙，许孟子吃冷猪了，历孔孟并称，有孔无孟可行，皇帝开恩许孟子吃，把孟子的那些碍眼的句子都给删了，科考也许从那些删句中题。”
张原笑，王婴也笑，门边的小奚武陵没听明，见二笑得那么好，跟着笑。
正其乐融融时，个小婢飞跑：“二小姐，老爷门了。”
王婴“哦”的声起走，走了几步，又走回把那暖手炉提走了，说：“爹爹会看到的，反正已写好八股，用暖手了。”齿笑，走了。
